2018年10月26日 星期五

選票市場

 隨著投票日一天一天的逼近,家中的長輩又開始不時的說出:「你投OOO的話,我幫忙出交通費再補貼XXX!」的言論,當下當然是覺得這到底是把民主當成什麼了,但作為一個生性愛鑽牛角尖的傢伙,不由得開始想,如果說把自主權(autonomy)擺在最高位,那我似乎也應該尊重那些接受賄選要把自己的票賣出的人的選擇?

剛好想起來,前幾期的Journal of Applied Philosophy有一篇文章正好就是在講買票與自主權,就拿起來看看政治哲學的專家們是怎麼討論的。

看了看,寫Autonomy, Vote Buying, and Constraining Options這篇文章的作者是反對買票的,基本論證其實很簡單,就是賣票這個行為跟把自己賣身去當奴隸一樣,也因此,雖然我們常以為說選擇越多越自由,但事實上,事情不是憨人想的那麼簡單,有些選項加進我們的選擇庫之中,只是有害無益。

我不知道為什麼,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是隔靴搔癢,尤其是看到作者自己在考慮別人可能怎麼反駁他的論點的那一小節,作者提到了有人可能說他的「自甘為奴」論點太強,因為按照這個說法,如果有一些人他不是那麼有能力通盤思考各個候選人的政見(政見可行性之類的)、容易被唬爛,自己賣了自己還幫人數鈔票,那是不是這些人也不可以投票?(這就是最近Jason Brennan超級爭議的著作,反對民主(Against Democracy),裡面的主要論點:民主不好,如果可以的話,應該要用知者體制(epistocracy),只有那些有知識、可以冷靜的思考每個政策的利弊得失與可能性的知者們才可以參與政治事務)

想當然耳,宅宅就繼續去查這個作者反駁的文章的本文,結果發現,幹,這篇刊載於Australasian Journal of Philosophy的選票市場(Vote Markets)寫的之好阿!拳拳到肉!好比說,如果「買票不行,那政策中明確提到要提振某某某產業,這樣不就也不行?」、「如果說買票會造成有錢的群體更容易通過對他們有利的政策,那選舉經費不也有相同問題?所以我才說原則上我們要有個受規範的選票市場,規範大家買票賣票阿?」、「你說買票會有不好的外部效應,可是,小明去說服小英投給小王,小明這個說服小英去投給小王的動作,也可能對小愛帶來不好的外部效應阿?」。我真的很佩服這位作者把這些論點寫的那麼明晰,也正因為他寫的明晰,我才終於想通為什麼我自己不是那麼支持選票市場這個想法。

文章傳送門:

Autonomy, Vote Buying, and Constraining Options

https://onlinelibrary.wiley.com/doi/pdf/10.1111/japp.12205

Vote Markets

https://cafreiman.people.wm.edu/Site/Papers_files/Freiman%20-%20Vote%20Markets.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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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16日 星期日

你的名字是?

 我的人生充滿了各種極其無聊的考據,但我還滿能自得其樂的,而且又不傷天害理,我實在不覺得我人生有哪裡值得遭人非議。比方說,前陣子在荷蘭開會時,我突然驚覺荷蘭文、德文、法文、義大利文的圖書館都是從希臘文的bibliothḗkē來的,這種在古代很罕見的設施,感覺應該要到處都是追隨我大希臘,用同樣的字源去講,為什麼英文自己獨樹一格,用拉丁文的libraria呢?把時間浪費這樣在極其無聊的問題上,簡直是實踐亞里斯多德所謂的Eudaimonia的一種終極方式。

從這個角度來說,我覺得台灣人其實是非常優異的亞里斯多德信徒,因為台灣人每天都可以浪費時間在各種極其無聊而且全無生產力的爭論之上。好比說,突然之間,「夫人」二字就成為台灣寶島上的最新論題,比關西機場修復聯外道路還要迅速確實。但坦白說,我可能資質比較低劣,我是真的不懂,為什麼許多人會把焦點擺在夫人這個概念上,而不是把焦點擺在,「居里夫人」作為一個人,她自己喜不喜歡被稱為「居里夫人」?

姓名到底要怎麼呈現,在各個文化圈都有不同的作法,而不同文化圈之中,每個活生生的個人自己的想法,又各不相同。以學術界來說,因為大家在引用文章時常常只會寫姓,所以現在大部分的女性學術工作者婚後也不會改姓,因為你一改姓,人家未必知道這兩個名字其實指涉到的都是你。

但這也不表示大家都不改姓,事實上,有些人瘋狂地想要改姓。我有一個女同志朋友在英國開放註冊同性婚姻後,她就馬上跑去把自己的姓改成她的伴侶的姓氏,因為對她而言,跟伴侶享有同一個姓氏才有一個家的感覺。至於要怎麼克服上面說到的問題,她的作法是寫信去要期刊幫她改姓(已經印出的紙本當然沒辦法),然後自己又另外在她那個領域的mailing list上發信,跟她的領域的同行公告自己改姓的事情。

也有人是離婚後也不改回原姓,我有個朋友就是這樣。原因?原因倒不是因為擔心被誤認成另一個人,原因是她痛恨對她家暴的父親,所以她寧可繼續使用她前夫的姓氏也不要改回原姓,避免每天都被提醒過去的傷痛。

最近傳統上不採聯姓制的國家也出現滿多丈夫硬是要冠妻姓的狀況...一位學界前輩就曾跟我說過他兒子堅持一定要改姓,把太太的姓氏也變成自己的姓氏的一部份,有一種姓名刺青的感覺(surname tatoo...他是這麼說的)

形形色色的作法,有的人就是想要被人以某某夫人來稱,想要凸顯一個家的團結。有的人就是想要維持本來的姓名,表達彼此之間的互敬互愛。也有人是寧可使用前伴侶的姓氏與原生家庭保持距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每個人也都該有選擇自己該怎麼被稱呼的自由。硬是說不能稱夫人,又或是一定要稱夫人,都滿奇怪的吧。

當然,我修行不夠深,沒辦法觀落陰直接問問「居里夫人」她本人怎麼看,不過從一些一些歷史文件來看,她本人應該是比較喜歡保留她的原姓Skłodowska的(但她應該也沒有討厭她的夫姓就是了)。

anyhow, kudos for those who respect autonomy and integrity!

至於我的無聊的libraria vs bibliothḗkē探考...這是個未完待續的故事...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浪費在考據這個問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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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我無聊的考究,事實上歐洲大陸上,大部分的語言是追隨我大希臘傳統....

Danish: bibliotek

Dutch: bibliotheek

Afrikaans: biblioteek

German: Bibliothek

Greek: βιβλιοθήκη (vivliothíki)

Latin: bibliotheca

Albanian: bibliotekë

Asturian: biblioteca

Catalan: biblioteca

French: bibliothèque

Galician: biblioteca

Italian: biblioteca

Norman: bibliothèque (Jersey)

Portuguese: biblioteca

Romanian: bibliotecă

Spanish: biblioteca

Polish: biblioteka

Russian: библиоте́ка (bibliotéka), вивлио́фика (vivliófika) (obsolete)

Swedish: bibliotek

所以英文是從old french那邊從拉丁文的libraria derive出library這個詞,對我來說真的是極端神秘極端離奇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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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23日 星期四

竹林中的那些事

 我一直都很討厭必修這種東西,因為所謂的必修,常常都只是從某個特定角度看,這些課程有其重要性。但當然,這個「從某個特定角度」未必不好,這只是說,必修課程說到底,只是從某個角度來說,有他特殊的重要性。

從認識人性這個角度看,我一直覺得芥川龍之介的竹林中該被列為國高中的指定文本。竹林中這篇短篇小說就是後來黑澤明拍攝的羅生門的底本。整個小說非常的短,要說文采有沒有特別出群,我想應該也沒有。這部短篇小說厲害之處,是他用極短的篇幅帶出每個人都有說謊的理由、都有說謊的可能這兩件事情。

我們其實常常像是故事中那位未曾經歷竹林中所發生的一切的判官,處於一個無法輕易做出是非判斷的位置。在這故事中,受限於有限的證據,即便判官非常小心地比對各路人馬的說詞,他依舊無法從口供中知道真相。因為每一方的說詞,都可能參雜謊言。

會想到竹林中這篇小說,主要是因為最近人文社會學界又爆出有知名學者遭到學生指控性騷擾。如果只是又有學者遭指控,其實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人在江湖,事情看得多了。最近這事在學界特別轟動的原因在於,遭到指控的是「女教授」。



全案其實還在調查之中,到底是誰洩漏這事給媒體的,目前不得而知。或許是出於對媒體的不信任,又或者是單純無法相信自己認識多年的學界友人會性騷擾男學生,Judith Butler、Slavoj Zizek 等知名學者,在聽聞此事的當下,聯合發表了一篇力挺學術友人、譴責學生居心不良的公開信。

到底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就像是竹林中的一切一樣,作為外人的你我,很難判斷。男學生有說謊的動機,因為他找學術職不順,或許他的動機是報復與洩憤;女教授有說謊的動機,因為她若真有騷擾學生的行為,她可能會失去她在學術界的一切。 

大家都有動機,但是Butler、Zizek等人選擇相信,有說謊動機的是學生。然而,最新披露的電子郵件紀錄,對女教授這方來說,非常不利。有些學者甚至表示,當初同意簽署的公開信草稿跟後來發佈的公開信有落差。

我不知道讀過竹林中的人是否會特別警惕自己,不要輕易相信某一方對竹林裡發生了什麼事的陳述。但是,竹林中這小說,從幫助學生了解人都可能說謊這角度看,還是值得讀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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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1日 星期日

你可以批評他,但不可以責怪他

 前陣子我一直在思考,為什麼我對於許多「進步」發言多有保留,甚至是覺得有些過分了。

好比說,雖然我能夠理解,為什麼許多人一聽到「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種保守言論便會跳起來,我也能理解為什麼有些人會說這是個「父權壓迫結構」,說出這樣的話的人很不該,但每每家中長輩說出類似的言論時,我總有種也不能太過苛責長輩的感覺,畢竟,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如此。

最近聽了Susan Wolf的演講後,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一直有這樣矛盾的感受。原因很簡單,我把「批評」與「譴責」這兩個概念混在一起了。

Susan Wolf認為,要譴責一個人沒那麼容易,不是只要有犯錯就能譴責。好比說小小孩犯錯,確實是錯,可是小小孩未必對這樣的錯誤有道德上的責任。小小孩的認知能力等各方面發展,未必高到可以讓小小孩知道這是錯的、找出正確的方案,換句話說就是小小孩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控制自己的行為。因此,我們雖然可以對這樣的錯誤指指點點,但我們不能譴責小小孩所犯的錯誤。

Wolf這個想法其實在她的經典大作sanity and the metaphysics of responsibilty時就有端倪。在這篇文章中。她指出非常威權、洗腦的社會,可能會讓人失去理智(sanity)、沒辦法判斷對錯,在這種極端社會中生活的人們,他們雖然不免犯下許多過錯,但他們未必對每個問題都有道德責任。

長輩們過去成長的年代,是戒嚴、是白色恐佈、是洗腦愛國教育,除非我們認為這段時期「其實沒那麼糟」,不然我們很難說說這些長輩們對這些想法、作為有完全的道德責任,因此我們可以譴責他們。

如果過去真的是如此的壓迫,那麼,我們或許該接受Wolf的說法,認為他們的sanity受到損害,應給予他們多一些同理,而非譴責。

Wolf做出這樣的區分,實在是醍醐灌頂啊!不愧是我非常喜歡的一位哲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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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16日 星期三

SOWER

 我的博士生涯相對許多人順遂很多。無論是在博論的進度上、學術期刊發表上,雙方面都進展的非常順利。途中當然有一些時間在鬼打牆,怎樣都走不出自己思想上的死胡同,但因為我有非常支持我的指導老師,每次在我快上吊的時候,他會馬上跑來拯救我,讓我連繩子都買不成。

這幾年下來的心得是,研究是真的有方法的。只是按照自己的直覺橫衝直撞的話,很容易弄得自己遍體鱗傷又一事無成。

在遇到我的指導老師前,我的日子大概就是靠運氣,看能否碰巧找到一個有趣的論證來做。研究當然也有運氣成分,但那畢竟只是一部份,還是有很大一部份可以自己好好掌控,比方說,該怎麼進行論文寫作,這就可以不憑運氣。

我博士論文階段大概可以分成五個大段落(SOWER):Summarising, Organising, Writing, Editing, Reviewing&Revising。

第一階段就是一直summarising,不要去想太多想說自己到底要採什麼立場,有可能有關係的論文(但關係也不要太誇張的薄弱)就讀,就當作literature review。很多人會急著想要提出自己的觀點,但這麼急其實容易事倍功半。做研究,不管在什麼領域一樣,都是踩在別人的肩膀,更深入去處理別人還沒想過的議題(或者推翻別人的理論、見解),還沒有摸清楚這塊uncharted land附近的景點有哪些,就說自己很確定wonderland長哪樣,運氣一差,就是幾個月的心血一夜被推翻。先好好的文獻回顧、寫摘要另外的好處則是在於,這些摘要以後派上用場的機率很高——論文寫作有很大一部份是在介紹別人已經提出的看法,這邊的介紹豈不就是論文摘要?

第二階段是organising,把自己讀到的文章與論述分門別類(其實這跟第一階段是要同時進行),開始整理自己的思緒、覺得哪樣的想法才比較對、自己找到的可以發展的題目在整個領域中的哪一個位置、主要競爭對手、論點上的盟友又在哪裡?這邊的整理只要整理得宜,論文的整個架構其實就已經出現了。因為先前已經做過文獻回顧,此時做出的論文架構,也不大可能出現什麼某某人最近發了一篇文章以致於整個博論都要重頭來過的悲劇。這是因為,一樣的題目、一樣的想法,出現處理手法完全相同、使用的文獻材料完全一樣的機率,比中樂透還要低。國外有一些學校將抄襲定義為連續七個字完全一樣,有點腦子的話,應該都能瞭解到「剛剛好想到一樣的方式來處理」這種狀況真的很罕見(同時,如果有人被指控抄襲,想以此開脫,就機率上而言,基本上可以直接說他胡扯)。

第三階段是開始正式寫論文。注意,是「寫」論文。重點在「寫」,不要一直想要編輯文章,先把想法都倒出來就對了。這麼做的原因有兩個,第一個原因是「不要打擊自己的自信心」,寫論文時如果一直前進後退,寫了三百字砍了四百字,一整天下來覺得沒有進度只有退步,很容易覺得自己很廢,陷入低潮,這樣的情緒反而更不利於論文進展。第二個原因則是比較理性一點的原因,在論文寫作時,各種想法在腦子裡飛來飛去,到底要怎麼組織心裡沒個譜,自己刪掉的文字,可能事後會覺得簡直神來之筆(可是刪掉了、忘記了,GG)。因此,在寫作階段,儘量不要想著某個段落是不是應該要刪掉,而是先通通都寫下來,日後再做打算。若真的很想很想刪,那就另外開一個檔案,把刪掉的文字貼進那個檔案中,以防萬一。

第四階段才來editing,結構調整、英文抓漏都在這時候做。這個階段,如果有跑出去presentation過,還可以把別人的feedback整合進去。通常呢,這個時候,你會覺得自己怎麼跟智障一樣,名詞單複數跟動詞詞尾變化各種錯誤,簡直是低能兒。但其實大家都是一樣的,大部分的英文母語的學生也會找人校對自己的論文,他們的typo也不會比較少,跟我們的差異大概主要是他們對介係詞還有什麼時候該放定冠詞的語感比較好,除此之外,沒了。

最後的第五階段則是重新再做一次review,這是因為博論整個時間拖的比較長,途中可能會有新的文章出來,要確認一下需不需寫進自己的博論中,然後再以整個論文為尺度的去做修改——各種光怪陸離的「天阿原來我在這裡已經說過這件事情了我真的是我嗎!?」、「為什麼我這邊每段都空一行,另外一邊都沒空一行阿?」、「引用的endnote連結怎麼會壞掉了??」,讓人覺得是不是有失憶前兆的問題在這個時候都會跳出來。

我的老師應該沒有想到他帶我的方式可以整理成sower這個字,但我覺得這個sower一詞,跟他過去指導我的方式,彼此呼應的很好。一開始,得要好好的耕耘,不能馬上播種,好好的按時澆水,該出門買點肥料(出門給talk, 收集feedback)就出門買肥料,但也不要施太多肥,會肥傷(talk不要給太多,寫好東西再出門,不然專心研究的時間被壓縮了,一年至多三到四場),長出來的論文難免各種野性,需要修剪一下才給人一種文質彬彬人見人愛的fu。做博士論文的道理,跟春耕夏耘真的有幾分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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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13日 星期日

Eurovision

 禮拜五下午的seminar結束後,大家很自然的聊起了這週的eurovision、地緣政治、語言保存問題(多麼有深度阿)。

大家不約而同地說道,雖然大部分的人都認同語言保存很重要,但現在的eurovision不管是那個國家,歌詞幾乎都是英文的,頂多就再摻雜一點自己的母語。一方面覺得這樣子不好不政治正確,可是歌詞如果不是英文的,真的很難跟著唱跟著high。不過,這個英語、非英語之分,又不是那麼好去界定。英語中有非常多的單字是從拉丁文、法文借來的,大家現在通常都將之視為英語的一部份了,如果歌手唱的英語歌詞用到了這些借用到英語中的單字,這樣算是摻雜外文嗎?

為什麼我們會開始爭論這個問題呢?因為在討論的過程中,我們不免俗地聊到了「如何正確地觀看eurovision」這個議題。其中一位eurovision狂熱份子認為,看eurovision就是要搭配drinking game。比方說每次大電風扇一出現一次,就要喝一個shot。我就提議,如果重點是drinking game,那應該要這樣玩「每次歌手用不是自己的母語的語言唱歌就要一個shot」,因為這樣會馬上掛。但大家覺得這樣不好玩,應該要取中庸之道,比方說「如果一首歌的歌詞有三種及三種以上的語言,一個shot」(我以為重點是在喝酒阿?)。最後這討論當然不了了之,跟諸多在歷史上的哲學議題一樣,沒有結論。

只是,我們沒想到的是,這番如何界定外文的爭論,竟然不是空談,是真的會影響我們觀看eurovision體驗——試問,今年拿到冠軍的以色列歌手,開頭的咕咕ㄍㄟ雞雞叫該算做一個外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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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eurovision倒是有個讓我覺得荒謬的爭議:以色列歌手的表演舞台佈置了一堆日本招財貓。抓到了!文化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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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9日 星期三

兒歌

 有陣子我非常在意兒歌的歌詞,逢人就說有很多兒歌的歌詞非常值得討論,但是大部分的朋友聽到我的說詞之後,覺得我有病的人居多。

比方說,我說:兩隻老虎這首歌的歌詞非常的糟糕,寫什麼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這不是歧視殘疾的老虎嗎?如果有人指著因故失去耳朵或是手臂的人說「一個沒有耳朵、一個沒有手臂,真奇怪、真奇怪」,我們難道不會譴責這個人嗎?

說完之後,通常是換來一陣沈默,然後就是「你病的真的不輕」。

前幾天吃飯時,餐廳的樂團突然唱起了茉莉花來,不唱還好,一唱,我突然飯都吃不下了。並不是因為洋人唱歌咬字發音不好,而是因為,當我仔細開始聽茉莉花的歌詞時,我才發現茉莉花的歌詞各種警世阿。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芬芳美麗滿枝椏

又香又白人人誇

讓我來將你摘下

送給別人家

茉莉花呀茉莉花

如果茉莉花「長的美」、「又白又香」,就會有人要來「摘下」、「送給別人家」,但是茉莉花自己的想法呢?沒有人在意呢!

不過這次我有點進步,這次朋友們不是說我病的不輕,而是我毀了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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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29日 星期四

南腔北調

 每次看到坊間的語言補習班用「純正美語發音」或是「正統英國腔」當作宣傳重點,我小小的大腦都會像是被過敏源刺激到,開始感到不適,一陣一陣的抽痛,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就像中文中有所謂的南腔北調,講中國這個地理區域中,各個地方的人所說的「中文」腔調可以差異非常的大,中國的中央電視台的主播所說的中文,跟真正北京人說的中文腔調,差異大到北京人認真要講北京腔的中文時,台灣人是會以為是兩種不同的語言。四川人、山西人、上海人,他們的腔調也各不相同。就連在台灣,大家也喜歡說台中腔怎樣怎樣、台南腔怎樣怎樣。如果台灣這麼小的地方也都可以有各自的腔調,那怎麼會以為美國或是英國只有一個腔調呢?連紐西蘭都有紐西蘭腔了。

主流的紐西蘭腔的一大特色是她們會把deck這種字中間的e發音發成i,也就是,DICK,中文稱做,雞雞。我實在無法形容,我去聽德行倫理學大師Christine Swanston的seminar時,聽到她老人家一直講dick dick dick時的感受——我知道她在講的字是Deck,但我還是忍不住想笑。

我最喜歡的紐西蘭腔搞笑影片在這:

Polishing your deck with this amazing product!


天外飛來一筆之結語:

語言最重要是溝通,腔調是其次。有台灣腔,表示自己除了英文外還會別的語言,比許多monolingual的英語母語人士還厲害,台灣腔有什麼不好?我個人比較在意科隆友人認為我與英國友人的德文都有巴伐利亞腔,到底為什麼可以台灣人跟英國人分頭學的德文,最後都被認為是巴伐利亞腔,這很奇怪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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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月2日 星期二

國軍小卡

台灣國軍有小卡,美軍也有防失竊小卡。

這一兩年開始,因為一些研究計畫的關係,才開始比較深入接觸美軍對軍事倫理以及科學的態度。不得不說,美軍真的有非常多值得學習的地方。

不管有沒有在台灣當過兵,大家或多或少都聽說過,上成功嶺時最好別帶太多現金。錢被偷了難以找回就算了,主動報告,還有可能把自己搞得黑到發亮。但是,在部隊中錢被偷,難道只會發生在台灣國軍嗎?難道美軍就不會嗎?答案當然是,這種竊盜問題美軍也有,而且一旦發生,美軍一樣也要花費非常大的精神來處理。

針對這個問題,美軍於1998年時在Fort Sill這個新訓中心做了一個長達十五個月的付費系統實驗。美軍的想法是,既然現金的問題是會被偷,不夠安全,那就提高安全性、降低失竊率。要達到這目標,可能的選擇有很多,比方說引入現金卡,或者是引入有密碼保護的智慧現金卡。而在Fort Sill這個中心,美軍測試的不是上述這兩種,而是指紋智慧現金卡,付錢時以指紋作為核對機制。

這個試驗非常的成功,新訓中心的竊盜問題大幅下降。

讀到這,或許大家會以為,「所以美軍就此採取指紋智慧現金卡作為部隊中的支付系統」,但這並非美軍最後的選擇。除了指紋現金卡這個可能性以外,美軍也測試了現金卡以及有密碼保護的智慧現金卡。美軍發現這三個方案在降低失竊率一事來說,功效其實都差不多,都非常的好,但是,在建置以及維護成本上來說,指紋智慧卡要有採集指紋的感應器,在1998年試驗的時候,指紋感應器用一陣子就會開始不靈敏,雖然部隊中的小賣店店員後來都能在感應器整個壞掉前就先換新的,讓部隊新兵不會有什麼不便,但是這樣子的設備成本,遠比另兩個方案高上太多了。因此,最後美軍並沒有選擇指紋智慧現金卡這個方案,大部分的部隊現在採用的是現金卡,只有少數像是在Parris 島的海軍陸戰隊是用有密碼保護的智慧現金卡。

美軍不只積極的處理這個讓士兵以及軍官都很頭痛的問題,還非常「科學」地測試不同方案,不依靠自己的想當然耳去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這兩點,我真的非常的佩服。美軍當然還有其他讓我折服的地方,但再說下去,就扯遠了。

總而言之,這種「防失竊小卡」,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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